作者
苏希西
来源
苏希西（bysunxixi）
01
夏茵从市中心的新华书店站上了公交车，乘客很多，车内挤得水泄不通，她隔着一个人的身体把住栏杆，另一只手护着自己的挎包。
隔在她和栏杆中间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让了让，夏茵顺势挤进那个空位，终于可以靠在栏杆上，不再因为司机的急刹或加速而摇摆不定。
忽然，身边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，“我的手机呢？我的手机不见了！”
夏茵侧身回头，只见一个女生满脸焦灼地摘下耳机，双手在卫衣和仔裤口袋里胡乱拍摸着，几秒之后她扭头冲着司机大喊，“师傅，我手机丢了，新买的苹果！请您直接开派出所！”
司机也不含糊，回了声“好嘞”，方向盘一打，掉头向着刚刚经过的派出所驶去。
夏茵眼尖，余光扫到夹在自己和女孩中间那个身形猥琐的男人，慢慢伸臂，在自己挎包上方动作着，她迅速低头，正看到男人的手火速离开，一支玫瑰金的苹果机顺着自己挎包的开口滑了进去。
想也没想，夏茵撞开缚在腕上的手链刀，寸长的刀刃逼在猥琐男脖颈上，“把你放进我包里的东西拿出来！”
她厉声怒喝，持刀的手腕不断颤抖，锋利的刀刃割破男人的颈项，小溪般的血流不断蜿蜒而下……
两人周边半米开外，人群倏忽逃散，连旁边座位上的乘客都扑跌着躲开，避之唯恐不及。
男人吓得几近哭嚎，“大姐饶命，大姐饶命！”
“你把什么东西放进我包里了？说！”她眼睛血红，手里的刀具又逼近一分，男人的血流得更快更急。
“是，是手机，是我刚刚偷来的手机，”男人的上下牙齿剧烈地打颤，突然咧嘴哭嚎道，“司，司机师傅，派出所到了没……”
夏茵提起膝盖，猛地撞向男人下身，“我这辈子，最恨别人冤枉我！”
02
公交车直接停在了派出所院内。
原本贼赃并获，谁知小偷在了解到他们那个区域恰巧是监控盲区后，却突然改口，坚称自己不曾偷盗，只是被夏茵手中的凶器胁迫，屈打成招。
夏茵冷笑，“那就一起验指纹吧，手机上留有谁的指纹，谁就是小偷！”
“验就验！”小偷梗着脖子，死鸭子嘴硬，他用派出所的毛巾捂着伤口，血已经止住了，但半个肩膀都是鲜血，看起来颇为瘆人。
验指纹需要时间，结果没出来之前，他和夏茵就都是嫌疑犯，蹲局子的日子难捱，他是惯犯无所谓，这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得让她也尝尝苦头。
民警不是没看出这惯犯心里的小九九，可他既然咬死不承认，按办案程序，是需要把两名嫌疑人都收押起来，通过技术鉴定核实真假嫌犯。
警察正犹豫间，一个穿着蓝色夹克衫的男人突然开腔，“我能证明手机不是这位姑娘偷的，我亲眼看到这个男人偷手机的全过程。”
他转身，向整车的人吆喝道，“大家有没有跟我一样看到他偷东西的，出来做个证？”
正值晚高峰，整车乘客归心似箭，再说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夏茵是被冤枉的，声援声此起彼伏：
“我看到了！”
“我也看到了！”
“刚才那个小偷都承认了，现在摆明了就是栽赃嘛……”
“他就是个惯偷，我在这趟公交车上看到他几次作案了！”
所长咳咳了几声，“现在人证物证齐全，”踢了那个捂着脖子的男人一脚，招呼押着他的民警，“把他带走！”
拿个本子递给夏茵，“姑娘，你在这写个联系方式，坐公交回去吧。”
夏茵扭头，向乘客们投去感激的一瞥，“谢谢大家了，我马上到站，就不坐车了，走回去就好。”
出了派出所大门，夏茵才感觉腿软的厉害，今天周末，她预约的心理辅导咨询师就在距离不远处，短短一两站路，她走得异常艰辛，不知什么时候，熟悉的惊恐发作似乎又来了。
她停下脚步，从挎包里取出几只小药瓶，抖抖索索倒出五颜六色的小药粒，一仰脖，全倒进嘴里，拧开矿泉水瓶，咕嘟嘟冲下去。
没有用。
强烈的惊恐、失控以及崩溃等感觉紧紧撅住了她，冷汗涔涔，心跳如鼓，窒息、濒死般的恐惧像绳索将她五花大绑……
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，所有的症状渐渐消失，呼吸回复正常后，她低头看看表，不过15分钟。
旁边服装店的橱窗反射出灯火辉煌的街市盛景，她在玻璃反射区的角落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，穿着深蓝夹克衫，背靠着一根灯柱，一手插兜，一手燃着香烟。
正是公交车上替她解围的那名男乘客，如果她没记错，在她上车伊始，他把自己靠着栏杆的那个位置让给了她。
那么现在，他在跟踪她吗？
她摇摇头，想起心理医生说的话，平静，淡定，不要把任何人任何事想得过于极端激烈，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都是好人，你要坚信这一点，并不断告诉自己，没有那么多跟踪狂、暴露癖、杀人抢劫犯环绕着你，平静呼吸，淡定对待。
一个小时的心理咨询过去得很快，她从咨询门诊走出的时候轻松了许多，一直压在心口的巨石似乎有松动的痕迹，她期待，有一天能将那块巨石彻底移除。
03
夏茵在进入小区的时候，再次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。
她上楼，男人亦跟着上楼。
两梯五户的高层住宅，一起等电梯的还有好几名住户，她按下了22楼的按钮，男人按下了23楼。
三天之后，夏茵紧锣密鼓地搬了家。
不管这个男人有没有在跟踪她，不管他是否真的只是一名邻居，她不想被了解，更不想遭窥视，她的人生已经全部被毁，承受不了更多变故。
她从大学一墙之隔的高层住宅，搬进了大学校园内的家属院。
七层的多层小楼，她住六层，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建筑，不带电梯，这里的房东大半都是教职工，买了新房，家属楼用来出租，因为位于校园内，租金不菲，但租客依然源源不断，绝大部分都是在校大学生、考研大军或者托福、雅思备考者。
夏茵租赁的是套90多平的小三室，房东将客厅也隔成一个小套间，改成四室出租，另外三名租客一男两女，跟她一样，也是考研人员，每天天不亮就去图书馆占位子，大家各忙各的，交集不多，夏茵住在这里，觉得非常安心。
安心的感觉在不久之后荡然无存，那个蓝色夹克衫的男人，住进了她隔壁的那间主卧室。
夏茵跟房东签了一年的契约，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，违约房租不退。
两万块的房租，夏茵舍不得打水漂，她只得花钱将套间防盗门的锁芯换了新的，又请人将窗户外面的防盗钢栏杆加固。
她的心理辅导师让她放轻松，虽说确实有点巧，但高校附近就这么多房源，以前上下楼的邻居现在变成合租室友，也不是完全不可能。
但夏茵还是觉得心有惴惴然，买了锋利的匕首藏在枕头下，又购置了防身喷雾和电击器放在书包里，以备不测。
日子过得和以前一样平静，转眼几个月过去了，夏茵与夹克男的碰面次数寥寥无几。
她每天早出晚归，再加上套间内带有可供洗浴的卫生间，回到出租屋她几乎闭门不出，只在下楼取包裹，或开门拿外卖的间隙偶尔瞥见过几次夹克男。
天气渐渐热了，他不再穿夹克，改为T恤衫，他似乎很喜欢蓝色，T恤不是深蓝就是浅蓝，款式简单，从后面看上去背肌结实，短袖下的臂膀粗壮，是个很man的男人。
仅有的几次碰面，他都在厨房，有时炒菜，有时煮面，有时甚至在熬粥，小锅扑扑地溢出白色粘稠的米粥，他把香烟叼在嘴上，一手打开盖子，一手赶紧去旋转按钮。
夏茵的房间正好在厨房正对面，她推门而出，闻到烟味，蹙起眉头，对面的男士立即手忙脚乱地捻灭香烟，“对不起，我不知道你在家……”
夏茵抬头看看贴在墙上的《合租公约》，第一条就明确写着禁止在公共区域吸烟，她没有做声，也没有回应他，反锁好房门，径直走了。
从那之后，她再没见他吸过烟。
04
五月初的时候，研究生复试成绩出来，同租的另外两名女生都考上了，两人欢喜若狂，相约一起外出旅行。
夏茵因为初试成绩差几分，没有面试机会，倒也处之泰然。
两名妹子去旅行后，整个合租房内只剩了夏茵和那名壮硕男。
也许是温水煮青蛙效应，此时的夏茵竟然没有太多惶恐的感觉，甚至某个夜晚停电之后，男人敲门来借蜡烛，她还开门，非常慷慨地送了他一根。
然后来电之后，男人做了丰盛的四菜一汤，邀她共进晚餐。
夏茵犹豫了下，她吃了太久外卖，吃到见了外卖盒子就条件反射欲呕的地步，闻着家常菜的香味，那个“不”字无论如何开不了口。
两人在厨房的折叠餐桌上用完晚餐，夏茵没有想到，男人的厨艺竟会如此了得，当她把最后一片生菜夹起来送进口中，又用勺子去刮汤盆里的最后一点残羹，男人眼里的疼惜，那么清晰地满溢出来。
三年了，自从脱离正规的生活，她已经三年没有吃过家常饭菜，突如其来的事故和接踵而至的抑郁症，曾经彻底打垮了她，活着已是艰难，她没有任何兴趣煎炸烹炒，只为一己的口腹之欲。
而曾经，她也是洗手作羹汤的好手，当她在厨房忙碌的时候，她的那个他总会从后面揽住她的腰，送上绵绵情话或火辣热吻……
只是一切，都已成为过去式。
饭后，她主动去洗碗，他跟她抢，最后抢赢了，她尴尬地在厨房站了一会儿，扭着手，用手肘指指房门，“那我，进去了。”
男人微笑转过头来，眸色温柔，“好。”
就这么慢慢熟识起来，男人名叫罗列，是一家网站编辑，每天在家办公，除了外出采购以及健身，鲜少出门，名副其实的宅男一枚。
他喜欢健身，床前摆放着偌大的杠铃，阳台挂着一个特大沙袋，老房间隔音不好，夏茵能听到他打沙袋的呼喝声，以及举杠铃时，略带沉闷的数数声，，，……
有这么一个壮男做邻居，夏茵自此，再不曾失眠。
罗列最喜好的除了健身，还有烹饪，几乎每天晚上回来，他都会做好饭菜等着她，虽然都是家常小菜，但色香味俱全，闻着香味就让人迈不开腿，夏茵有心拒绝，却无力开口。
05
吃人嘴软，罗列偶然扣子脱落，或者裤边开线，拿着针线请她帮忙的时候，她自然也是无法拒绝，歪着头，用牙齿咬断丝线，却看到坐在旁边的男人盯着她，不知已经看了多久的样子。
夏茵把活计递过去，他竟似看呆的样子，半天没有伸手去接，夏茵的心，突然间砰砰跳得厉害，她把衣服搭在他的椅背上，起身想要回房。
罗列去拉她，她反手甩开，他在身后喊着什么，她耳畔嗡嗡直响，什么都没听到，只撒脚跑向自己房间，反身大力关门，不想他一只脚尖插进来，她使尽全力想把那只脚挤出去，男女力气的差异在此刻凸显，他只用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推开门，她如临大敌，退到床边，右手摸索着，探入枕下……
罗列见她这个样子，哑然失笑，举起右手，手掌中握着的手机正一闪一闪发出亮光，正是她调成静音，落到他房间的手机。
他把手机隔空给她扔过去，她手忙脚乱去接，枕下的那把匕首被带了出来，哐啷坠地。
罗列居然也没恼，笑着抬抬手，示意她先接电话。
是骚扰电话，她挂断，有些讪讪地对他开口，“那个，我，没想过把你当坏人，只是，只是习惯而已……”
罗列点头，“很好的习惯，防人之心不可无，你做得很对——”
她刚舒了一口气，他却挑挑眉，“只不过，手法不对。”
下一瞬，他已经欺身向前，将后面将她整个人困在他怀中，一只胳膊紧紧卡在她咽喉处。
夏茵大惊，猛烈挣扎，乱踢乱踹，却仿佛蚍蜉撼树，于事无补。
罗列松手，反身半蹲，将她的胳膊环在他脖颈处，“现在看看我是怎么做的？”
夏茵使劲勒住他的脖子，罗列猛地低头，带动她的身体前倾，然后反脚勾起她的一条腿，拽住同侧那条胳膊，扭身，轻而易举将她摔了度，仰面跌在地板上。
只不过，在她跌落的瞬间，他的手掌铺在她的后脑勺处，保护她没有被摔痛。
“现在换你。”罗列站在身后，卡住她的脖子，夏茵低头，勾住他的左腿，趁他趔趄，拽住他的同侧胳膊，反身，侧摔，再摔，纹丝不动——
夏茵气馁，“不管用！”
罗列想了想，“忘记你力气小，换一招吧，向右侧回头，假意跟我说话，趁我低头时用你全身的力气肘击我的太阳穴，然后——”
话没说完，夏茵扭头，“然后怎样？”
“然后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夏茵的右侧手肘抡圆了猛击过来，罗列猝不及防，被打得闷哼一声，本能松手，夏茵一个旋身逃脱，看他捂着脑袋，痛不可当的样子，不敢置信道，“我真的打痛你了？”
罗列呻吟不止，不停地晃着脑袋，用手揉着太阳穴，“如果你遇到真的歹徒，这一招过后，你就真的死定了！”
夏茵：“……”
“肘击太阳穴后两秒之内，你必须旋转身体，正面面对歹徒，然后抬脚，用你全身的力气，去踢对方的裆部，再然后，就死命去跑，对方没个三五分钟起不来身，当然，动作要快，如果对方反应过来一切都来不及了！”
夏茵一个人比划了一下，然后笑问罗列，“我们再试一下？”
罗列做了个讨饶的姿势，却仍是配合地从后面圈住夏茵，夏茵回头，不满地道，“你卡得太松了……”
罗列刚刚低头听到她的话，一个肘击抡过来，猝不及防的他，再次结结实实被击中，夏茵哧溜一个旋转脱身，抬脚，猛地向他下身踢去，幸好罗列早有防备，双手护住裆部……
罗列倒在地上，呼哧呼哧急喘气，“夏茵，你太狠了！”
夏茵双手抱拳，学着拳击手的样子在他身边跳来跳去，“是你让我用尽全力的！”
罗列伸手，握住她的脚踝，她一个趔趄倒地，正好跌在罗列怀中。
下一瞬，罗列捧起她的脸，一个缠绵火热的吻，落在她唇齿间。
由最初的反抗，到渐渐的配合，等罗列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，匆匆褪去T恤的时候，夏茵突然冷静下来，“罗列，我还不想这么早……”
他俯身在她上面，她能清晰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，那么小那么弱，面颊通红，却依然坚持着，“罗列，请不要勉强我。”
罗列喘息粗重，终于还是站起身来，向她道了句“对不起”，进了浴室去冲澡。
他冲了很久很久，厨房内的燃气热水器没响，应该冲的是凉水澡。
06
同租的两个女生上了研究生后，并没有续租，那两个房间也一直没人再入住。
有一次夏茵去听课，在学校遇到后勤处的房东，夏茵好奇问起这件事，房东说租出去了呀，都租给你隔壁那个小伙子了，他做电商的，说给手下的客服小哥住。
夏茵的笑容僵了僵，房东什么时候走的，她也怔怔地没有留意。
回到房间，罗列正在洗水果，他刚打完篮球回来，穿着跨栏背心，运动短裤，满身的肌肉看起来线条流畅，看到夏茵扭头一笑，“回来啦，一起吃西瓜。”
西瓜刀手起刀落，瓜成两半，罗列将多的那一半插上勺子抱给她，“很甜，快吃。”
夏茵一把抓住他的左手，大拇指那里有很明显的一个疤痕，她摸摸那道疤，“这是怎么弄的？”
“以前当小混混，打架时被人削的，”他任她抚摸，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，调侃道，“怎么，心疼了？”
夏茵扭头避开他的手，目光与他的胸口平齐，“那你胸口这个纹身，也是当小混混时纹的吗？”
罗列笑笑，不置可否，“我去洗澡，西瓜别吃完，记着给我留一点。”
夏茵没动那个西瓜，她回到自己房间，一直在发呆。
窗外暮色四沉的时候，罗列在厨房招呼她出来吃饭。
夏茵依然静静坐在床上，模糊中罗列推开房门，摸索着想要开灯，她轻声制止了他，“别开灯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罗列的声音有些焦急，“身体不舒服吗？”
“有点。”
罗列三步并作两步过来，双手放在她肩膀上，“哪里不舒服？”
黑暗中她垂下眼眸，避开他灼灼的眼神，“小腹。”
“是来大姨妈了吗？我帮你去冲杯红糖水——”
她拉住他的胳膊，“是排卵期，没事的……揉揉就好……”
她被他温柔地放平在床铺上，牛仔裤扣被解开，灼烫的大掌在她小腹旋转按摩着，她发出轻轻的嘤咛声，像小猫，像婴儿。
他的目光更加滚烫热烈，下一瞬，她挺起上身，揽住他的脖子去吻他，同时双手大力地撕扯他的衬衣，用力过猛，指甲在他后背划出道道血痕。
他焦急地回应她的热烈，紧身的纯棉T恤不好脱身，他大力一撕，T恤从侧面脱线，紧接着bra也被撕裂……
在他如愿进入，仰头嘶吼的那个瞬间，夏茵握住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，狠狠插进他的后腰。
她冷眼看他滚下床铺，急速后退，没想到他的速度比她预料中的更快，翻身摇摇晃晃站起，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，快如闪电地，伸手擎住她的喉管。
“为什么？”他咬牙切齿开口。
“三年了，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？你们四个人毁了我的全部，我的事业，我的家庭，我的孩子，你还嫌做得不够，想要彻底毁灭我吗……”
罗列的瞳孔痛苦地放大，“茵茵，你，你认出我了吗？”
“你绑架我的时候，胸口的扣子脱落，我看到你胸前的纹身，还有，你左手天生六指，大拇指处的那个伤疤，是做手术切除之后留下的疤痕，对吗？其实还有一点你没有猜到，我对声音极其敏感，虽然过去三年，你的声音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，纹身和伤疤，不过是佐证了我的判断……”
血流顺着匕首的刀柄滴滴答答坠落地面，良久之后，罗列惨然一笑，“夏茵，是我对不起你，”他艰难地侧身，回手拔出那把匕首，稳稳地塞进她的手中，“冲这儿来一刀，一切就都结束了……”
他用带血的手捶着胸膛，看着夏茵眼中闪烁的泪光，摇摇欲坠道，“杀了我之后，你可以对警察说，是我意图强暴，你，你只是正当防卫……”
夏茵手握匕首，看着眼前如山般轰然坠地的男子，眼中突然地，泪如雨下……
她该怎么做？杀了他，还是马上报警交给警察处理，亦或将一切隐瞒下来，只是替他拨打？
07
三年前的今天，她是风光无限的白领，拿令人艳羡的高薪，嫁英俊多金的丈夫，可是这一切瞬间毁于一旦，她所就职的银行在某天清晨遭遇抢劫，她被几个蒙面的壮汉用枪威逼着输入保险箱密码，箱门打开后一沓沓百元大钞令劫匪欣喜若狂，乘其不备她按下无声警报，等他们想要离开时，警察已包围了整个银行，于是她作为人质被这伙亡命之徒押上车辆，一路飙车一路子弹横飞，经历几次倒车，甚至乘坐快艇，劫匪终于在深海甩脱警察。
然后劫匪之间起了冲突，有人想要强奸她，有人则要杀她灭口，她蒙着眼捆着手脚吓到几近虚脱，可是最后，那伙人却毫发无损地扔下她匆匆逃逸，当她挣脱绳索，扯掉眼罩，发现她独自一人躺在一艘渔船上，身下压着被劫匪搜去的手机。
她用手机报了警，然后得救，因为惊吓过度，在被警方营救的第一时间，她怀孕两月的孩子，小产了。
之后，她被警方反复传证，被同事怀疑为劫匪的内鬼，被周围所有人怀疑遭遇强奸……那些生命不堪承受之重令她崩溃，离异，辞职，抑郁，惊恐发作，她用了整整一年，才从泥潭中爬了出来，开始重新寻找生命的出路。
可是，她考过托福，却不允许被出国，她报考外地的公务员，政审被驳回，她被通知不能离开本省，离开当地需要在派出所报备。
自始至终，她只是一介受害者，可是一刀一斧向她砍来的时候，没人站在她这边，案件一日不破，她就一日背负嫌疑。
三年了，她也一直不曾忘记，当警察包围整个银行，当怒火中烧的劫匪得知是她按响警报，其中身材最为魁梧的那个男人，是怎样力排众议留下她一命。
当警察紧追不舍，当身为人质的她被悬吊在车门之外，那个男人又怎样拼死将她抱入车厢。
甚至最后，在茫茫海面，她以为一定在劫难逃了，可是最终，她不但逃得性命，甚至连女子最珍贵的清白，也得以保全……
保全，可也意味着彻底的毁灭。
她该感激他对她的庇袒，还是憎恶他对她的毁灭？
就像现在，看他鲜血汩汩喷涌，看他面白如纸地缓缓倒地，她大哭着抱他扑倒在地。
不知是该伸出颤栗的双手去堵那眼血泉，还是该捉住他的手腕，制止他努力地伸手去擦拭，那些奔流在她脸上的滚滚热泪……
ps：旧文重发，看过的宝宝就当复习了哈~
另外想看手环刀图片的宝宝可以点击旧文链接《要么杀了我，要么爱上我》（点击蓝字可直接阅读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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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希西谢谢赞赏支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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