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TV跟很多老旧事物一样,正在被时代抛弃。
在《两只蝴蝶》红遍大街小巷的年代,北京互联网大佬圈的“麦霸”张朝阳时不时组局K歌,通宵达旦;十几年后,渐入中年的互联网大佬们却习惯了在每年乌镇大会时,围在丁磊的桌边坐下,吃着“味央黑猪”,饮着绍兴黄酒,好不惬意。
沉醉其中,就连如今国内厮杀最为激烈的两大手机厂商掌门人,雷军和余承东都能挨坐在一起,举杯互敬,有说有笑,觥筹交错间,仿佛切磋武艺,却也为江湖增添了片刻温情。
风光之下,谁会记得今天举杯相庆的大佬们,十二年前又是什么样子。
那时的乌镇还是一个破败的江南古镇,发誓要“做一辈子程序员”的雷军还在金山,余承东正在度过在华为的第12年;刘强东刚刚关了零售店面,犹豫间尝试起步电商;马化腾推销QQ处处碰壁,在CCTV年度经济人物颁奖典礼上被海尔总裁张瑞敏拒绝;乌镇,也经过了从特色小镇到文化小镇、从浙江乌镇到中国乌镇的巨大转变。
时隔多年回头再看,不禁令人唏嘘。
到底幸什么?
很明显他姓丁,也幸福。
在动荡的互联网江湖中,丁磊是个线索式的存在,20年过去,他依然站在互联网的浪潮之上。
吴晓波说,在中国乃至全球互联网史上,从到的两年间,是一个神秘的时期,错过了这一段,也就错过了一个世代。
丁磊要更早一年进入,年,经历了从体制内辞职离开,两度打工失败,走投无路的丁磊被破釜沉舟,决定利用给别人写软件攒下来的钱创办公司,这家“公司”加上他只有四个员工,名叫“网易”,在当时还只是个BBS。
在这间只有8平米的“公司”里,丁磊每天一个人趴在电脑前要工作到1、2点;另一边,中国互联网界的“明星”张朝阳率先完成了中文搜索系统的开发,在中国“克隆”了一个雅虎,10月,被美国《时代》周刊评为“全球50位数字英雄”之一。
网易的发展也很迅速,年,尽管每天只有10万人的访问量,广告销售额已经达到了10多万美元;次年,网易的广告收入达到了70万美元。将网易从一家BBS,开辟出免费邮箱,再到门户网站,成为中国的hotmail,丁磊只用了两年。
由此,网易成为中国最著名的门户网站之一,丁磊也和搜狐的张朝阳、新浪的王志东一起被称为“网络三剑客”。
那时候,腾讯穷得叮当响,马化腾还没混出名堂;马云在年应聘搜狐“首席运营官”失利,败给了古永锵,转头开始为公司的50万启动资金四处奔波;李彦宏还宅在房间研究第一代搜索引擎技术。互联网还是搜狐、新浪、网易“老三国”逐鹿的时代,BAT“新三国”的说法还没影。
顺风顺水的网易,在年网络股被纳斯达克炒的最凶的时候,乘着东风敲钟了。谁能料到,网络股泡沫瞬间破灭,网易上市当天便从15.50美元发行价跌到了15.12美元,之后的三个月更是一泄千里,最终跌至史上最低:0.64美元。同年9月4日,网易更因财报风波,纳斯达克宣布即时起暂停网易股票交易。
眼看高楼就要塌,丁磊差点起了放弃的念头,没想到,年初,网易复牌,同年第四季度,实现盈利,领跑纳斯达克。年10月10日,网易股价升至70.27美元至高点,比历史低点直接翻了倍!
而丁磊也直登福布斯首富,然而,这个“首富”和教科书里的形象很不一样。
在杀伐之气尤盛的企业家群体中,谈及自己曾经的首富头衔,丁磊却展现出强烈的蔑视感:“只有老板才觉得首富了不起。”年至年,他蝉联福布斯首富,却借口出国休假,拒绝了所有采访。他依然乐呵呵地做着让他开心的事,其他一律不管。
在《锵锵三人行》中,知名财经作家吴晓波笃定地说,“我见过的大富豪中,几乎没有一个是快乐的。”窦文涛追问,“没有一个?”吴眼睛转了一圈,想了一下说,“哦,有一个,丁磊。”
然而,在一个人人容易被悲情打动的年代,“快乐”往往得不到人们的理解,反而会引来很多另类的目光,而丁磊偏偏愿意做一些别人“看不懂”的事情。
十六年前,丁磊做起了游戏,在《传奇》、《千年》等进口游戏占领小网吧的年代,网易走上了自研的道路;七年前,网易抱着不赚钱的态度推出了“全球名校视频公开课”,丁磊还高调开起了“养猪场”;两年前,在淘宝京东几乎瓜分电商天下后,网易推出了考拉海购、网易严选。
华尔街不理解他,丁磊说,请告诉企业家们,不要听华尔街分析师的。在一个大鱼吃小鱼、快鱼吃慢鱼、追逐风口造势博热点的互联网时代,网易看起来总是慢悠悠,甚至干脆不去赶别人都赶的时髦。
今天,距离年互联网泡沫破裂已过去近20年,当年的小鲜肉创业者也都纷纷变成中年大叔,在巨头们又开始追逐O2O、共享经济跑等新鲜名词的时候,真性情的丁磊又开始“返璞归真”,自称“农民企业家”,要将自家养的“味央猪”黑猪肉推上风口,甚至公开表示,“有一种东西叫事业,有一种东西叫理想,养猪就是我的理想”。
顽童如丁磊,从邮箱、门户到到电商、游戏,没有中年大叔的油腻,只有孩子般的冲劲和创新力。
丁磊身上有诸多标签,首富、互联网扫地僧、网络三剑客……他也有许多外号,最被熟知的一个是“丁三石”,这是因为在网易公司旗下的各种游戏中,“丁磊”是禁言的用词,于是众多玩家把“磊”分解为“三石”,这个名字也出现在了梦幻西游、大话西游、魔兽世界等各种游戏中。
但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概括丁磊,可以说,丁磊是个“有勇有谋”的反叛者。
反叛者指的就是这样的人,所谓“有勇”,是敢于发出与众不同的声音,敢于摒弃默认选项;所谓“有谋”,是在选择非常规选项时,谨慎评估、规避风险。历史发展中的无数生动例子表明,反叛者才是推动世界进步的主力。
谁才是“麦霸”?
互联网江湖变天很快,人到中年,能够维持昔日风光的大佬并不算多。
10年前,提起搜狐,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搜狐创始人张朝阳,更是被喻为“互联网时代英雄”,“中国推开互联网大门的第一人”;在最风光的年,张朝阳和高圆圆等一线明星登上珠穆朗玛峰,连章子怡都成了搜狐的常客。
于是,张朝阳养生、练瑜伽,经常在北京KTV组局,有一次他想约马云来聊聊天,没想到后者只在酒吧呆了不到半小时就起身离开,那时候,马云正在忙创业,天天工作到凌晨。
十年后的今天,互联网世界舞台中心的位置早已换了几轮。但你会惊奇地发现,这个世界的黏合剂没变,依然是第一代互联网创业者丁磊。
奇怪之处在于,丁磊并非是个“老好人”的角色,虽然他总是笑呵呵,但到了商业领域,也绝不留情。
曾经一度,BAT以巨头形态垄断互联网,腾讯游戏的强势、网易养猪掀起的调侃取笑声、易信略带悲壮的抢戏,再加上BAT掀起的大并购热潮,令网易一直身处聚光灯之外,甚至与新浪、搜狐一同,被看成是移动互联网大潮中的失意者。
而今,那些曾经主流世界看不懂的事情,今天却一点点浮现出了它们的价值。
当年盛大“代理、免费、平台化”等激进战略的高压下,在自主研发内容上坚持十几年,即便代理也只选《魔兽世界》《守望先锋》之流,赢得“网易出品,必属精品”的江湖赞誉。如今,网易的游戏不仅撑起了游戏界的半壁江山,今年第三季度其在线游戏服务净收入更是同比增加23.5%,高达81.12亿元,在整体业务中收入占比仍超过五成,达到了65%。
“不赚钱”的网易公开课赶上了内容付费的风口;花万养了七年的小猪出了栏,一头就能拍出27.7万的天价,去年的第三届世界互联网大会,数十位大佬在乌镇吃到了“丁家猪”,马化腾夸其肥而不腻,张朝阳称它秀色可餐,雷军觉得其入口即化;今年4月,”网易味央“宣布完成1.6亿元人民币A轮融资,今年互联网大会,“丁磊的猪肉”再次成为乌镇最热话题。
与此同时,网易考拉和严选在电商行业中抢占了一席之地,在艾媒咨询最新公布的《年第三季度跨境电商市场的最新研究》中,网易考拉海购以25.6%的市场份额,继续占据年第3季度跨境电商平台第一,并进一步扩大了市场份额占比。
从门户时代一路走来,曾经的“网络三剑客”早已拉出差距,只有网易跳到了新时代的背上,创造了高达近亿美金的市值。
今年世界互联网大会开始前,乌镇缔造者陈向宏发了一条微博,“关键是你的目光,而非你所目睹的事物”,他引用了纪德的这句话来讽刺当下的浮躁,称“许多事物平庸在行业浅浅的目光中”。
走过互联网20年,当网易交出了成绩单,整个世界才意识到,丁磊用他坚定的目光证明了“不跟从”才是最正确的选择。
然而,你再回头看看14年前就登临首富的丁磊,今天依旧暖男范十足,穿着来自优衣库、价值元的卫衣,笑起来酒窝深陷、眼睛依旧眯成一条缝,你最常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是“丁磊在杭州养了头猪”,“互联网大会丁磊摆局请大家吃猪肉”。
不管江湖如何,丁磊始终没变,就像武侠小说中的扫地僧,永远是互联网江湖的聚合中心;从北京的KTV包厢到乌镇的雅致长桌,围绕在丁磊身边的昔日旧友,也一直都在。
乌镇的长桌
若说兄弟,当年跟丁磊一起“炮轰”华尔街的还有张朝阳,在互联网的大佬里,应该属他和丁磊关系最好,张朝阳曾为易信站台,也连续四年参加了丁磊的乌镇饭局。
今年,张朝阳又是坐到最后,跟丁磊和Robin一同离开。一出门,媒体一拥而上围堵丁磊,张朝阳调侃,“莫谈国事,只谈风月”,为三石解围。
另一位同样出席四次饭局的大佬还有田溯宁,这个名字放到今天可能有些陌生,他出现在媒体上的频率不高,但他领导的企业亚信集团,可是Internet进入中国的开路者,被称为“中国IT业的黄埔军校”。
今年一月,在近些年罕有的一次媒体见面会中,田溯宁说,我想起年,我和丁健也是在那里参加当时叫IETF大会。当时谈论TCPIP、谈互联网时代,我们感觉到风暴要来临。他说,我觉得年非常像年,前端各种智慧终端为代表的万物互联的时代在到来,后端是云计算、大数据、人工智能。年是万物互联的元年。
说他是中国互联网的见证人,一点都不为过。年的中国互联网,还处于边建设边开发的草莽期,这一年互联网业最重要的人物当属亚信的田溯宁和丁健。
田溯宁和丁健与极客丁磊和商人马云不同,他们有着另一重身份——海归。海归、极客、商人成为中国互联网创业者中的三大特色群体,他们共同成就了中国互联网波澜壮阔的画卷。
年乌镇大会,田溯宁说,丁磊在我旁边,我就想起93年和丁磊在一起的时候,那个时候传播互联网,当时想用一个恰当的词比喻什么叫互联网,用过蒸汽机做比喻,用过很多工业时代的重大发明影响人类的东西来比喻。今天看互联网这20年,我们发现所有用工业革命的词语描述互联网对我们生产、生活、社会的影响都显得非常平凡。
乌镇饭局成了互联网行业的一个小小缩影,除了张朝阳和田溯宁成为固定的座上宾,其余大佬都如流水般来来去去。
今年的名单和往年相比格外长,包括腾讯CEO马化腾、微软全球执行副总裁沈向洋、搜狐董事长张朝阳、董事长周鸿祎、华为高级副总裁余承东、新美大CEO王兴、百度CEO李彦宏、百度总裁张亚勤、小米CEO雷军、58同城CEO姚劲波、京东CEO刘强东、爱奇艺CEO龚宇、红杉资本全球执行合伙人沈南鹏、今日头条CEO张一鸣、联想CEO杨元庆、滴滴出行CEO程维,共计20余位大佬。
年互联网大会,前一年出席的李彦宏和梁建章并未出现,当年梁建章才刚刚宣布卸任携程CEO,刘强东也因为“要发布财报、脱不开身”为由缺席了当年的世界互联网大会,一年之后,李彦宏和刘强东再次回到桌边。
有趣的是,马云依然从来不参加聚会,年的饭局,据说马云被邀请却没有出席,原因是有个“乌镇创客之夜”的颁奖盛典,马云、柳传志、雷军等都去了,马云还要给获奖者颁奖,一个有趣的细节是,雷军却提前溜出来参加聚会了,只是因为来晚了,没出现在合影里。
来了的宾客依然饮酒吃肉,网易和外婆家合开的高端猪肉体验店猪爸餐厅的主厨助阵,把“猪爸”的厨房搬进乌镇,现场烹饪美颜脚圈、蒜蓉白肉、桂花小排等以网易味央黑猪肉为主料的“网红”料理;网易味央还和杭州著名美食家、《舌尖上的中国》美食顾问陈立教授共同研发了一款创新菜品“石烤馍夹封肉”,吃得大家不亦乐乎。
乌镇饭局其实是中国互联网浪潮的缩影,却有着它的AB面。
A面或许有些残酷,互联网世界瞬息变幻,可能去年你还在胡润榜单的前列,但今年乌镇的雅致长桌或许已经容不下你的身影,正所谓“沉舟侧畔千帆过”,与今年互联网大会会场设计主题格外呼应。
而它的B面却有些让人感动,互联网二十年,在丁磊的小饭桌上,依旧有喝不完的酒,吃不完的肉,放下商业恩仇的大佬们碰碗喝酒,笑声连对岸都能听得到。
吴老师当年这样评价丁磊,如果我们把丁磊定义为商人,他似乎是不合格的。因为“商人逐利似狼嗜血”,信奉“天下武功唯快不破”,这些在丁磊身上统统失效——他为兴趣工作,只凭喜好行走江湖。
事实确实如此,如果把互联网行业比作“沉舟侧畔千帆过”,他就是“野渡无人舟自横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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